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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春走基层 | 山上护边老夫妻:“只要还能动,就会继续干”

 “兵团零距离”—— 胡杨网品牌微刊

1月21日,记者从一六五团乘车前往塔尔巴哈台山,采访卡玛纳斯执勤点的蒙古族护边夫妇吾特那孙、沙阿特。



在离卡玛纳斯住勤房三公里的地方,因积雪太深,车辆无法继续前进,记者只能徒步上山。历时两个小时,终于远远望见了那面在卡玛纳斯住勤房旁的五星红旗,正迎着大风飘扬。


吾特那孙是九师一六五团卡玛纳斯执勤点的护边员。20多年来,护边员换了一批又一批,住勤房高高升起的国旗换了一面又一面,但不变的却是吾特那孙和妻子沙阿特,几十年如一日,以风为伴、以雪为伍。

吾特那孙和妻子沙阿特。


环境艰难心智坚


不远处,一位慈祥的老人朝着记者走来,他就是护边员吾特那孙。老人步伐矫健有力,透露着军人身上特有的威武。他穿着一身护边服,戴着护边帽,皮肤黝黑,脸上如沟壑的皱纹阐释着岁月的痕迹,如鹰般尖锐的眼神,吓退过一个个想要跨越边境的人。


走近记者,他伸出手,对记者说:“来,丫头,我牵着你走,我们这里环境艰苦,你们辛苦啦。”


在触碰到老人手的那一刻,记者心里一惊,这是一双怎样的手啊,竟如此坚硬粗糙,甚至有些扎手。记者拉起老人的手,仔细查看起来。老人手上布满了老茧,加上冬日寒风侵袭,无数条小裂口令记者触目惊心。


“痛吗?”记者问。


“痛啥,早都长硬了,没啥感觉。”老人答。


就这样,我们边聊边向住勤房走去。远远地,就听到两条大狗的吠声。走不多时,一排破败、四处漏风的土坯房就印入记者眼帘,这是吾特那孙父母最初来这里建的家。在2017年修建砖房之前,这里没水、没电、没暖,吾特那孙和妻子沙阿特一直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。


每年入冬前,上山的人总能看到老两口牵着马往山上驮物资,提前准备好整个冬天的生活用品。到了冬天,两人基本不下山。如果天气晴好,一周下山洗一次澡;如果遇见大雪封山,在山上呆一两个月的时间也有。

吾特那孙和沙阿特夫妇骑的马。


2017年,为了改善护边员的生活条件,住勤点新建了砖房。“现在党的政策好,我们住上了新房子,老房子就被用来做羊圈了。”在这个山坳中,风雪从不会放过任何事物。成群的牛羊聚集在山坳处避风,冻硬的羊粪蛋在大风的席卷下无情地击打在每个人身上,吹得人无法辨别方向。但对吾特那孙来说,这些大风像是他的伙伴,在和他打招呼。很显然,这个年过花甲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早已对这一切习以为常。


“哎呦,我的丫头呀,冻坏了吧,赶快进来喝碗奶茶暖和一下!”看到记者到来,女主人沙阿特急忙赶出来,一把揽住记者,迎进其中的一间屋子。这是个小套间,外面吃饭、学习,隔着的里面是老两口的卧室,放着两张高低床,上铺放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,下铺铺着单薄的被褥。简陋的设施让记者有些心疼。“我们现在有暖有电,条件好太多啦!”沙阿特笑着对记者说。看得出来老两口对现在的生活条件很满意。

2017年新建的住勤房。


护边护国终护家


一六五团位于中哈交界的塔尔巴哈台山南麓山坳中,距塔城地区额敏县东北64公里。三面环山,地形东高西低。卡玛纳斯护边员住勤房就位于塔尔巴哈台山东段的“巴依木扎小盆地”,是团场主要牧业分布区,当地人称“冬窝子”。

日暮下的塔尔巴哈台山。


1962年,额敏县原经济羊场改建成农七师三管处达因苏牧场,9岁的吾特那孙就跟随父母从额敏县种羊场(地名)来到了一六五团,同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叔叔伯伯等20多户牧民。父辈们在这片牧区建房安家,承担起了团场放牧的任务。


吾特那孙从小跟着父亲放牧,他始终记得父亲对他的叮嘱:“过了那条边境线就不是我们的家了,你一定要守好咱们的家。”当时年幼的吾特那孙并不能理解父亲这句话的意思。


1974年冬天,21岁的吾特那孙到伊犁参军。在军营生活的几年中,他慢慢理解了父亲的话。1979年年底,退伍回到团场的他,一直跟随父亲放牧种地,遇到靠近边境线的人和牲畜,总会及时劝阻。


1985年,吾特那孙被选为牧业连副连长,这期间,每逢周末、节假日,只要有空闲,他都会跑到山上巡边查看。2000年,退休后的他离开连队,成了一名“全职”护边员。2011年,退休的妻子沙阿特来到山上陪他,护边员变成了护边户。


“1993年,刚开始护边的我没有护边员证,说话不管用。那时候我去劝阻靠近边境线的人,没人听我的,有时还要挨打挨骂。”


眼看着人们不顾安危想要越境,吾特那孙心急如焚,他向一六五团派出所申请办理护边员证。


1994年,经过一年多的等待,他终于拿上了视若珍宝的护边员证,派出所还给他发了护边服。


“持证上岗以后,工作好管理了。你叔叔兴奋的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,老是把那个牌子(护边员证)揣在怀里。”沙阿特在一旁笑着对记者说,“我说你就放在旁边,没人拿走,你叔叔说那不行,这可是我的命根子。”


说话的间隙,66岁的护边员吾特那孙解开军大衣,小心翼翼地从军装右上方的口袋掏出自己的护边员证,递给记者看。

吾特那孙给记者展示他的护边证。


虽然已经使用多年,但字迹清晰,没有丝毫破损,依旧如新。他说:“这个证对我可重要了,有了它,我才算是真正的护边员。”


正说着,他就顺手把护边员证从记者手中拿走,快速地放回了原来的口袋,并在口袋上轻轻拍了两下。


“就是为了护边员的这块牌子,我也得坚持护边。”吾特那孙说。


脚下无路心有路


1月19日,像往常一样,早晨十点,山里的太阳刚刚升起不久,吾特那孙就背着干粮,朝着边防线走去。吾特那孙负责巡逻的边境线是97号到98号国际界碑之间的一段。加上上山下山,老人每天至少要在雪窝中徒步12公里。


冬天只要天气好、能出门,他每天都要去义务巡边。一般是早晨出门晚上才能回来,中午就在路上啃几口干馕,连水都不带。“刚开始的时候还带水,结果不到中午就冻硬了,喝不成。”吾特那孙说。


在大风的席卷下,前一天走过的路早已被掩埋,如果不是每天都走、非常熟悉地形的人,陷进一米多的雪坑是常有的事。但多年如一日坚持巡边的吾特那孙早已对山路烂熟于心,眼前虽没路,但心里却有一条路。


“他现在年纪大了,出去了我不太放心,总牵挂着。”沙阿特担忧地说道,“风大时,我劝他不要去了,他不听,非要去。”


“我不去不行啊,总担心有人去边境线。”吾特那孙看着记者说道。


2017年夏季的一天,吾特那孙像往常一样在边境线巡逻。突然有辆车开来,车上下来4个人,说想到边境线对面挖野菜。吾特那孙严令他们回去,对方不听,非要过去,还不停地威胁他。吾特那孙笔直地站在他们车前,果断决绝地朝他们大吼道:“你们现在立刻回!”双方僵持了十几分钟后,对方终于掉头回去了。


采访过程中,大风不断击打着房门顶部的窗户,噼里啪啦敲击的风声格外吓人,但老两口早已习惯这样的日子,“这风不算大,也就七八级。”老人说。


每天,护边员和吾特那孙上山巡边时,沙阿特身边就没有说话的人了。


“现在电灯暖气都有了,比烧臭烘烘的羊粪好多了。就是山上没有通讯网络,手机上的视频看不了,跟孩子也没法视频,有时候还挺寂寞的。”她拉着记者的手,和记者说个不停。


传承责任老带新


2017年12月,妻子沙阿特患上了胆结石,需要住院手术,吾特那孙请假去陪护。在山下的几天,他寝食难安,时刻牵挂着山上的安全。“年轻的护边员很听话,办事也利索,就是爱喝酒,让人操心。”吾特那孙说,“护边一点问题都不能出。”


于是,沙阿特的病情刚刚好转,两人就立马上山了,只有自己守在那里才能安心。


卡玛纳斯执勤点共住着多名护边员。吾特那孙除了巡边,还是护边队的小队长,负责管理其他护边员。

卡玛纳斯的部分护边员。


吾特那孙对年轻的护边员要求很严格。每天出发巡边前,他需要亲自将装备发出去,晚上回来交给他检查,损坏得赔偿。在他反复的教导下,护边员们的不良习惯改掉了。


他十分关心护边员的生活。“大叔平时带着我们学习,教导我们好好训练,扛起护边的责任,是个善良有责任心的人。”蒙古族护边员沃杰巴尔告诉记者。


护边员倪金林在卡玛纳斯执勤5个月了。他说:“大叔60多岁本该在家安享晚年,但他还在守卫边疆,我们身为年轻人,就更应该扛起重担,为边境安全作出自己的贡献。”


老两口有两个孩子,老大是一六五团五连职工,也是一名护边员,老二在乌苏市当老师。这两年,孩子们一直担心老两口的身体状况,想接他们下山。


沙阿特主要负责给站点的护边员做饭,若她走了,护边员就没饭吃了,所以她没有下山。“天气不好,护边员每天出去护边,回来又冻又饿又累,你阿姨在的话,他们一回来就能吃上热饭。”吾特那孙说。


护边员中有蒙古族,哈萨克族,因语言不通,沙阿特每天晚饭后,负责带大家学习国家通用语言。“每天教大家学习5个带拼音的汉字,再教大家学唱革命歌曲,这都是作为小队长的你叔叔给我安排的任务。”沙阿特看着吾特那孙,笑着对记者说。


满是不舍话离别


采访结束后,老两口把记者送出门。在距离土坯房不远处,记者看到了一眼直径50厘米左右的水潭。走近一看,原来是在地下埋了个铁盆,有小股清泉哗哗流下。老人告诉记者,原先山上吃水很难,夏天从山下用马爬犁子拉,河水很脏,冬天风大雪厚,只能吃雪水,很不方便。


2016年,老两口买管子、挖渠道、埋管子,两个人用一个星期时间,花了1000多元,从一公里外的山上引来了泉水,解决了人和牲畜的用水难题。

夫妻俩引的泉水。


天快黑了,风越刮越大,前面走过的路已看不清。记者跟老两口道别,嘱咐他们注意身体,早点回去休息,但老两口仍继续跟着我们走,她说:“我们这里环境艰苦,你们来一趟不容易,就让我们多送送你们吧。”


大风裹挟着大雪袭来,老人再次拉起记者的手,又走了好远。


途中,吾特那孙讲起了自己一生最遗憾的事。


2000年12月的一天,是大儿子应征入伍的日子。吾特那孙本想提前几天下山为儿子送行,但实在放心不下山上,想着晚几天再走。谁知就在这天晚上,一场多年不遇的暴雪降临,大雪席卷了整个塔尔巴哈台山。


早晨推开门,吾特那孙吓了一跳,积雪最厚达到2米多高,骑马下山是不可能了。心急如焚的他决定徒步下山。一路攀爬、跌跌撞撞,从早上十点走到天黑,才走了两公里路,他被大雪困在了山里。


还好,吾特那孙看到了附近一家牧民的房子,努力走到牧民家过夜。这一夜,他辗转难眠。“儿子就要走了,我答应要去送他的,可当时真是没办法,那一刻心里真的很难过。”吾特那孙对记者说。


第二天天不亮,他就告别牧民,朝着山下走去。又走了一天,晚上终于到了二连,但儿子已经走了。“这件事成了我心中最遗憾的事。”老人说。


“叔叔阿姨,你们打算干到什么时候就不干了?”记者问老两口。


“只要还能动,就会继续干!我们的责任就在这里,哪里也不想去了。”


大雪封存了大山的记忆,大风刮乱了万物的颜色,但吾特那孙和妻子沙阿特坚守边防、护边守边的初心没有变。


在离住勤房500米的地方我们与老人告别。走了良久,突然回头,记者看到老两口依旧站在原地目送着我们,像两棵坚硬挺拔的松柏。泪水瞬间模糊了记者的眼眶……

记者同吾特那孙和沙阿特夫妇合影留念。


身后,风还在刮、雪还在下,而他们,还将在这里坚守……(胡杨网记者何长涓、马勇玲、姬正龙 通讯员闫安


来源:胡杨网


编辑 / 陈颖  责编 / 蒋龙珍  审核 / 钟新 侯万里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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